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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这地方就该属于它似的。
琥珀长得只比巴掌略大一些,毛色花里胡哨,颜料打翻了一般,阿七便取了这个名儿,不过也没什么底气说琥珀,他自己也是侯府的新人。
他也像琥珀一般,是只没有来历的、没有过去的“野猫”,不会干活,几乎都是来了以后才学的,笨手笨脚,十分手生,幸亏猫房里的靡明同沈焦都是好人,没有嫌弃他。
沙鹿侯靳莽的元配夫人早亡,之后再未娶妻,听说早年间在战场上受过伤,回来后平时不怎么在人前露面。
府里的主人除侯爷外,还有他膝下的两子。
长子叫靳樨——阿七来侯府后曾隔着人群远远看过一眼,没看清模样,记得生得身量极高,生生高出其他人一大截,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。
幼子靳栊才十岁冒头,贪玩爱笑,粉琢玉雕,生性爱猫,休憩时常常钻来猫房嬉闹。
阿七猜小君子长大后必定是位极讨人喜欢的美男子。
阿七在院子里翻翻找找半天,半晌都一无所获,撇开几个企图爬上他后背的小猫。
“你们有没有见过琥珀呀?”他一边翻,一边顺嘴问手边蹲着的小猫。小猫们只管“喵呀喵呀”地捣蛋,把他的衣摆咬得拔丝,阿七也不恼。
一只小猫跳到阿七的后颈上,咬他的头发玩,又格外敏捷灵活地躲开他的手。
这时阿七听见靡明在屋里哼歌,音调古朴而悠长。
让阿七想起肜地祭祀赤帝时会唱的巫歌,他想起巫觋手执荆条围着高台旋转的阴影,一时陷入恍惚,手里的动作也停下,出神地侧耳静听,听那道低吟缓缓地渡进心口。
靡明苍老的声线如吟似诵,词句像半融化的雪水那般缓慢而冰冷,几句重复的“魂兮归来”就像融雪中的青石,只在偶尔间响起。
——魂兮归来,魂兮归来。
阿七还在发怔,叼着他头发的小猫忽然从阿七的后颈跳下去,灌木丛的阴影摇晃起来,阿七下意识一头猛扎进去。
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完全陷进去,几乎动弹不得。
灌木丛硬邦邦的枝丫戳着阿七的手肘和脸,扎得要命。
“……”
阿七先是对自己的举动无语片刻,才注意到不远处眯着眼睛体体面面舔爪子的琥珀,顾不上生气,忙招呼道:“你出来呀。”
琥珀不。
阿七嘬了好几下,伸手企图勾引。
琥珀不为所动。
阿七无可奈何,开始后悔没有带点琥珀爱吃的零嘴来,还没来得及想到解决之法。
身后有道稚嫩的嗓音好奇地问:“你在干嘛?”
那道声音稚嫩,阿七还算耳熟,闻声忙不迭地往后退,带着一身的草叶,略尴尬地和来人行了个礼——
是侯府小君子、靳莽的小儿子靳栊。
靳栊蹲在地上,一身半旧的红袄,披风曳地,脸颊鼓鼓的,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,十分好奇地望着他。
“小人、小人在找猫。”阿七不好意思地说,“在找琥珀。”
“琥珀在里面?”靳栊眼睛一亮,说着就也要往里钻,阿七一看这不得了,顾不得尊卑,忙拎着衣领把他拖出来:“别别别——”
靳栊歪歪脑袋,垂着手,十分无辜。
阿七忙松了手,头疼道:“您好好在外头呆着,小人去把它逮出来。”
说毕,阿七吁口气,拍拍靳栊身上的袄子,把他放回地上,自己再度一头钻了进去,只当这荆棘丛是块池塘,自己是条鱼。
不料他刚进去扒拉没两下,前一息还在舔爪子的琥珀立即就不知道钻哪儿去了,他登时气急,忽然又听到靳栊的一声欢呼,便知琥珀自己又钻了出去,只得叹气往回退。
这进来容易退出去难,阿七花了比来时两倍的功夫,才成功地顶着一头一身十分夸张的草片数量,十分狼狈地退了出来。
琥珀已经很自在舒快地在靳栊的怀里喵呀喵呀叫唤个不停。
阿七叹气不已,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柱子后偷笑的沈焦。
靳栊和琥珀相互蹭着脸蛋,着实像两只小兽互相依偎,场景实在可人,阿七看着看着,内心那股自病倒而起的浊气一点一点地退去。
靳栊又欢呼一声,钻进院子里的猫堆里去。
他和这群猫一起腻歪到傍晚的饭点,催小君子去用饭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来,最后传来大君子的指令,说再不去他就亲自来提。
靳栊看上去有点怕他的兄长,这才念念不舍地跟猫一只接着一只告别,一步一回头。
阿七失笑,捏着琥珀的爪子笑眯眯地跟靳栊告别。
这一下弄得靳栊好不容易走远了又登登地跑回来,仰头对阿七和琥珀说:“明日爹和哥哥说我可以休息,你能带着琥珀去找我吗?”
阿七对着靳栊的圆眼睛,说不出来“不”字。
靳栊登时眉开眼笑,蹦蹦跳跳地跑远了。
阿七回过身,把琥珀举起来,逆着黄昏的金光观察它又圆又小的脸,笑道:“奇也怪哉,小琥珀,你平日吃那么多,还不爱动,怎么也不胖呢。”
琥珀活像听懂了他的话,两眼一瞪,在阿七手里挣扎起来。
阿七稍一松劲,琥珀就又跑没影了。
阿七在原地小声笑骂:“没良心的。”
“阿七。”沈焦端着碗探出头,“快来快来,饭要凉了。”
阿七应了声,甩了甩脑袋,溜进屋去。
靡明和沈焦已经开吃,桌上依然是几样素菜。
阿七坐下吃了几口,随口问靡明:“您之前在唱什么呀?”
沈焦腮帮子塞得满满的,含糊不清道:“什么唱?我、我怎么没听到。”
靡明放下碗,喝了口酒,才慢悠悠地瞥一眼阿七:“你听到了?”
阿七懵懵懂懂地点头。
“我唱的是《招魂》。”靡明慢条斯地开了口,“是古肜国流传下来的为亡者招魂的曲子,你没听过吗?”
阿七想了想,诚实道:“没有。”
靡明清了清嗓子,手执单箸,往矮桌上轻轻一敲。
清脆响亮,如露水坠地,苍老低哑的吟唱随后而起,一如之前阿七所闻:
“魂兮归来!北方不可以止些。
增冰峨峨,飞雪千里些。
归来兮!不可以久些。”
魂魄啊,回来吧,北方不可以久留!
第2章大君子许久都没说话。
翌日吃完早饭,阿七又大张旗鼓地在院子里找琥珀。
琥珀总是可以完美地隐藏在各种想不到的角落,久而久之,阿七也习惯了这一点,练就了一副能撑船的心胸,就算找了大半天没有找着也不会生气。
反正琥珀又不会跑,阿七自我安慰,只不过累一点而已。
将近正午,阿七还是没有看见琥